请原谅我这一次失败吧,梦并没有破碎。

拾贰先生:

  云南边城,梦语酒吧,台上弹琴的年轻人走下灯光聚集的地方,台下坐着常客老友们调笑:“再来一首!没有故事的男同学!”他喝着自己酒壶里的酒,叹口气。短发姑娘跑过来搭讪,我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漂亮姑娘的搭讪,年轻男人敢说这句话,因为男人太了解男人。

  “胡阿游?胡阿游!我擦,别闹了行吗?”短发姑娘给胡阿游竖起中指,胡阿游只能又叹口气,把故事又从新复制粘贴一遍。

  胡阿游记忆的彼端,那是云南的一个午夜,他躺着一辆车子的前脸儿,昏昏沉沉,当时胡阿游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觉得那天很冷,雾气滚滚打在脸上,就连衣服上也蒙上了一层水汽。几个外国人紧张的看着阿游,试想凌晨时段,一个衣衫褴褛面色惨白的哥们儿躺在你的车子上一动不动,估计你也会很紧张的。几个外国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阿游,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哥们,你没事儿吧?”阿游猛地坐起来,吓了几个国际友人一大跳,阿游问,“你是谁?”带头的外国人走过来说“你是谁?”阿游又反问“你是谁?”。。。反反复复,几个外国人觉的阿游绝逼是喝大了,于是准备开车走人,而阿游对这个无趣的对话太他妈敢感兴趣了,生拉硬拽的不让他们走,颇有一副谁能阻止少年武士的赴死的感觉。几个外国人直接急了,心里估摸就在想,“我擦咧,活人我还怕你啊?”人在两种情况下会不自觉的说自己的母语,本地方言什么的。一,太爽的时候,大家可以自行想象。二,火气上来,骂街的时候。于是乎一句正宗美国腔儿脱口而出,“fuxk U!who are U?”阿游的英语储备量大多从欧美片传来,突然觉的这话真尼玛耳熟,fuxk u是骂人的,他准认识我,那后面那句绝逼是我名字啊!阿游觉得对待国际友人不能太没礼貌,于是在几个外国人惊愕的眼神中,向他们一一拥抱告别,然后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日出的曙光撕破了雾气,让这个城市闪耀起来,不知名的鸟儿们叽叽喳喳充斥阿游的耳朵,他觉得应该回家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家在哪,于是坐在马路边,等着街上车来车往的时候,阿游终于知道,他他妈的失忆了,哎,至少还有个不错的新名字——胡阿游。

  “就这样,我都快问完那的所有人,没有人认识我,我应该是个游客吧。”阿游叹气声此起彼伏的讲完了这个故事。“一点儿都想不起?”短发姑娘问阿游,阿游挠挠头,“想不起,只知道自己会弹琴,会唱歌。”“好吧,不错的故事,请你喝酒,我叫王自然。”阿游笑笑,心里想,还不如我这个who are U呢。

  王自然是个美丽的姑娘,这点儿绝大部分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她游离于这座城市的每个景色中,混沌的一塌糊涂,像胡阿游这么信仰秩序的人总觉得这个姑娘灵魂上有个洞,和王自然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浑身不自然,于是对于王自然这个漂亮的姑娘,胡阿游总是有点儿令人不解的躲避,终于有一天他被王自然堵到了家门口,于是胡阿游说:“我觉得你灵魂上有个洞,所以不爱和你玩儿。”王自然一屁股坐在了他床上喝着他冰箱里的啤酒还气势汹汹的反驳他,“你他妈头上有个洞,所以你的记忆都飞走了!”顿时胡阿游呆逼了。

  没有记忆,却拥有性格的生物,胡阿游常常在想,自己还算不算人呢?每次有人再问“你是谁?”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总是陷入尴尬的沉思,例如,“谁”这个概念是自己拥有的,还是别人所给予的,如果拥有了从前的记忆,会不会瞬间改变他的行为,语言,态度,“谁”这个概念如果存在于别人的意识中,那记忆似乎没那么重要了,想到这,胡阿游就会抬起头,娇羞的笑笑说:“我叫胡阿游,名字有些奇怪,你可以叫我阿游。”

  唯心哲学三大问题,1,我是谁? 2我从哪来? 3我要到哪里去?前两个问题阿游是打死也聊不明白了,而第三个问题,我到哪里去?阿游琢磨了很久,对于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未来也很迷茫。阿游走走停停,发现自己弹得一手好琴,最后又回到这个边城,记忆开始的地方就是他新的家乡吧,白天卖唱,晚上看店,丝毫看不出胡阿游被剥夺了20来年的记忆,似乎在这个世界里,人们不许要太多的记忆和思考,那些才是崩溃的本源。

  天儿不错,胡阿游一边弹琴一边思考人生,他会在这个边城渡过余生吗?娶个姑娘是费劲了,因为他没户口,身份证都是假的,所以最后也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儿把自己埋了吧,独孤终老,真他妈凄惨。“哎。”一声叹息,一个嘴巴从脑后扇过来,打了阿游一个趔趄,王自然风采依旧,“年纪轻轻,叹什么气!”胡阿游不说话,咧着嘴挠头,真疼。王自然有点紧张,“大哥,你没事儿吧?我看电视剧里失忆了被打头就恢复了。”“你不知道失忆也是头部受到重击吗?我就这么记忆,你再给我打没喽,我给谁说理去?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大,年轻不年轻的你说了算么?”胡阿游站起来,“怎么了?大白天能看见你也挺稀奇的。”王自然帮阿游把琴收起来说:“希望你比我大,我喜欢大叔。我想和你多待会儿。”阿游又一个趔趄,“卧槽,别闹,肾不好。”王自然说:“我喜欢你。”阿游更尴尬了,“我真不一定比你大,而且咱才认识几天?”王自然说:“快十天了吧,你不知道追求一个人十五天之后感情就慢慢消退了吗?”胡阿游拎起琴包,“那你喜欢吧,还有五天就过去了。”

  从片面角度来说,其实阿游对王自然还是挺满意的,漂亮不做作,只是阿游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从生活态度到方式,截然相反的两类人会有明天吗?阿游不确定,也不想去确定一下,他是一个很慢的人,开车很慢,走路很慢,说话也很慢,所以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的,王自然的生活作风完全相反的走起来,对于这些,胡阿游也不好判断谁对谁错,就算自己是对的,也没曾想过改变任何人。

  第二天,或者说第一天之后的每一天,王自然都会跑来看着胡阿游弹琴,陪他收拾酒吧,看着他收摊,看着他唱歌,看着他喝酒,王自然觉得这样就很满足了,这么多年走来,很少见到胡阿游这么有意思的人了,人生还很久,找一个有意思的人过一辈子才有趣吧。王自然从生下来到现在,走到哪都是备受关注的人,她一直觉得这个城市基本上没有不认识她或者没听过她名字的人,除了胡阿游,经常错叫她张自然,宋自然,韩自然什么的,真是个二逼,她一直这么想,不过是个有趣的二逼。

  胡阿游抬起头,第十五天了,王自然没有像以往几天一样的准时出现,陪他卖唱。阿游唱的魂不守舍,果然超不过十五天,没想到是从零开始数的。阿游掏出手机,又放了回去,反反复复,路过的游客以为这哥们是玩行为艺术的。时间飞逝到夜晚,梦语酒吧今儿开门很早,熟客们纷纷调笑,“阿游,今儿怎么没看见那姑娘啊?跟人跑了吧?哈哈哈哈!”阿游笑笑不说话,心里在说,“哈哈你麻痹。”阿游懒得弹琴,又懒得看书,连躺着都觉的浑身不自然,哎,自然你在哪?胡阿游去厕所洗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他妈可笑。打烊时候到了,四散而去的酒客们只留下了一地的烟头和酒瓶,烟头是扔掉的烦恼,酒瓶装着他们的心里话,阿游拿着扫把,迷迷糊糊的打扫着硝烟弥漫的酒场,随口说了一句,“王自然,把垃圾桶拿过来。”说完自己呆住了,扫把扔到一边,坐在沙发上蜷着腿,揉揉发麻的脸,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从口袋里找着打火机,“叮”打火机的火苗照亮了胡阿游的脸,阿游猛的睁开眼,王自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左手拿着垃圾桶,右手是点燃的打火机。阿游一把拍掉手上的火机,吐出嘴里的香烟,把她搂紧怀里。美好的画面,空无一人的酒吧,失忆的青年双手搂着短发姑娘,而姑娘手里却不合时宜的拎着一个垃圾桶。

  他们恋爱了,节奏有点快,震惊了两人身边所有的朋友。其实我们都应该明白的,理智阻止不了爱情,事实上什么也阻止不了。

  他们珍惜每一秒在一起的时间,一起看电影,她给他做饭,他给她唱歌,两个人一起喝酒喝到天亮,然后再床上翻滚到日落,偶尔去看看风景,偶尔也去听听音乐节,彼此用各自的光辉照耀对方,映衬的格外美好。时间并不会为他们的美好而暂停,只会让美好消逝,胡阿游觉得如果死在这一刻,也是不错的选择。

  分歧一直在产生,例如胡阿游开始讨厌王自然大声叫嚷,旁若无人的骂大街,王自然也腻歪阿游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胡阿游希望自然一直在身边,可是王自然的圈子太大了,很多的饭局酒场,每次都会喝到很晚很晚,对于阿游这个没有上午的人来说,他说的很晚应该是相当晚了吧,可王自然会理直气壮的说:“至少我回家了啊!没和你好之前,我早就找帅哥找地儿开房了去!”还能聊什么呢?胡阿游只能选择呆逼。偶尔一些场合阿游也会和王自然去,谈及的东西都有些让他蒙圈,而更多的场合,王自然会阻止阿游去,一起出现也不行,阿游就只能在酒吧等啊等,他觉得王自然从来不会骗他,因为王自然不屑于用谎言遮蔽事情,至少她是一个真实的人。

  又是一个独自的夜晚,阿游在酒吧陪着几个老友常客在喝酒,旁边搂着一个姑娘调笑着,王自然出乎意料的走进来,看到这场景,转头就走,阿游赶紧去追上去,“我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吗?”王自然说“我不喜欢,我特讨厌。”胡阿游说,“好,我改。”结果这事儿还是没过去,两人争执次数越来越多,频率也来越密集,多过了他们睡觉的时间,无论是谁的对错,当王自然没词儿的时候,就提这事,搞得自己很受伤的样子,胡阿游只能作罢的沉默不语,然后说“对不起。”

  每次这样的时候,胡阿游就想起一个笑话。兔子在街上走着,迎面碰上了老狼。老狼伸手就给他一大嘴巴:“让你丫不戴帽子。”兔子非常郁闷地回家了,弄一帽子戴着。其次天还碰上老狼了,还挨了一大嘴巴:“让你丫戴帽子。”如是几次,总挨打。兔子想,这么老挨打不是个事儿呢,不行,我得找老虎投诉去。刚到老虎家门口,就听老虎在屋里说话,“你也不能老这么蛮不讲理打兔子阿,回头兔子找我投诉来,我也不好罩着你呢。好歹咱面子上得过得去,我教你一招。下回你见着兔子,跟他说:给我弄点儿洗衣服得来。他给你拿肥皂来,你就打他一顿,说我要得是洗衣粉,谁让你拿肥皂?他拿洗衣粉来,你也能打,说我要洗衣粉,谁让你拿肥皂。要要不你跟他说,去,给我找个妞儿来。他给你找个胖得,你打他一顿说我要瘦得;给你找个瘦得,你也打一顿,说我要胖得这么不结了,你也能打他,我面子上也能说得过去。”兔子一听,得,咱也别投诉了,回家吧。其次天,兔子在街上还撞上老狼。老狼大喝一声:“去,给我找点儿洗衣服得来。”兔子不慌不忙:“你是要洗衣粉阿,还是要肥皂呢?”老狼一听,“嗯?有一手呢。”还说:“去,给我找个妞儿来。”兔子还是不慌不忙:“你是要胖得呢,还是瘦得?”  

  老狼一听勃然大怒,伸手就给兔子一个大嘴巴:“让你丫不戴帽子。”王自然也勃然大怒:“让你丫搂别的姑娘。”

  胡阿游真的挺伤,为王自然改变了好多好多,却还是清晰的感觉到王自然对他的爱在一点一点消失,可他才刚刚进入状态,王自然开始挂胡阿游的电话,整天整天的联系不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总是眨眨漂亮的大眼:“我错了,以后改,昨天喝多了哦。”阿游一肚子的火吐不出来,只能硬生生的咽回去,因为他要是还要发火的话,就又成兔子了。阿游觉得当一个人说话没有力度的时候,就不要说,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王自然挺讨厌胡阿游哔哔的,讲一些大道理,特没劲,还爱找兑她,两个人整天在一起呆着多麻烦,真不知道阿游怎么想的。

  其实这段感情从开始就不公平,对于一个没有记忆的胡阿游来说,王自然的到来就是他整个世界,可对于王自然来说,这只是一小部分,可能只是一小站而已。

  王自然打电话过来:“胡阿游,你能不能不喝多了给我打电话哔哔?”胡阿游刚刚睡醒,头疼欲裂:“嗯,以后都不会了。”答应你的事儿一定会做到,而且保质期是一辈子,也许就是胡阿游最后的温柔了吧。

  记得开始的时候,王自然答应过胡阿游好多事情啊,早点回家,少去喝酒,陪他旅行,好多好多,有些事儿做了一阵,有些干脆没做,王自然的话是,当时我确实这么想的,可谁知道后来出现点事故。胡阿游伤心欲绝。

  包括这次,两个人不见面已经很久了,可是胡阿游还是记得那天的对话。

  王自然说:“二逼,你还有一个多月过情人节了!想要啥?姐给你买。”

  胡阿游说:“来套大保健吧!”

  王自然说:“滚蛋!”

  胡阿游说:“哎,不带动手的,其实你在就挺好的。”

  王自然说:“放心,我肯定在。”

  她说,我肯定在。胡阿游从一天的初始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一直到墙上的表转了720°,等24个小时的胡阿游心力交瘁,最后答应的一件事儿也没做,转头晕倒在了酒吧。

  第二天,胡阿游依然在街边卖唱,王自然依然在各种圈子里玩转。晚上,梦语酒吧没有开门,门上贴着一张纸条,“我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自然,我明天生日,果然比你大。”


     ——完


                                                            

                    1  真实并不能当做暴躁的借口,也不要假借真实的名义去伤害爱你的人。你,我,他,她,每个人都是,望你我共勉之。

                   2   奋不顾身的和他(她)在一起的时候,理由除了感觉一定要填点别的,只有一个理由,坚持下去真是很困难,尤其是感觉这么飘渺的东西。

                   3  又会有人否我了,这只是如我所见,你说的对,没必要记住你爱过的每一个人,因为我们不是狗,没必要学会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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